那么长的一夜,不过是这辈子转眼之间的一瞬回忆。
上辈子的那场订婚宴上出了那么大的纰漏,又有人从中插手,最后是郭美玉替她嫁给了安子鹤。
可二妹妹到底知不知道那个安子鹤是个什么货色?
郭碧玉看着眨着好奇而无辜的大眼睛的郭美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
这、这让她怎么面对郭美玉啊!
一想到上辈子那些糟污事儿,她都想将脸埋到枕头里!
郭美玉看着郭碧玉的眼睛又直直的向旁边儿的枕头看去,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屋里又没有旁人,她只得再度柔声道:“大姐姐?”
“啊?哦!”郭碧玉回过神来,勉强笑了一下:“二妹妹,你别客气,喝茶,这蜜饯也不错,你尝尝。”
她上辈子是尽了兴,随了心。
睡了郭美玉的夫君,最后还把人家夫君捅死了,捅死了不说,还把那玩意切了,切了不说,她寻死,还是在锦乡侯府大门口赤身露体寻的死。
她就是存心让安子鹤这畜生死后都不安生。
那会儿哪还顾得上郭美玉以后怎么过?
郭碧玉不自在的伸出手指头摸摸下巴,看向郭美玉的目光又是怜惜,又是歉疚,道:“其实算起来,二妹妹也不过才在上京住了半年都不到,倒是比我强多了,不像我,一来了上京就大病一场。”
郭美玉被郭碧玉这股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的浑身不得劲,便也垂头看着浅琥珀色的茶水,柔声道:“上京的气候和甘州有些相似,和江南差距就大了,也难怪大姐姐不能适应,以后咱们在上京是要一直住下去的,时间长了,姐姐就习惯了。”
“但愿如此。”郭碧玉不自在的咳了一下。
上辈子她下嫁了以后,郭美玉也没少去看她。
只是嫁了人以后锦乡侯府规矩多,做了世子妃的郭美玉也不自由了,看她的次数才少了起来,每次都由安子鹤陪着她。
安子鹤那畜生胆子大,这边从车里扶郭美玉下车,那边却敢用脚去勾郭碧玉的腿。
每次郭碧玉看着气度高华、雍容清贵的郭美玉从车上下来,心中都要先快意一会儿。
郭美玉再得体的微笑,都掩盖不住那股子没男人碰的憔悴和幽怨。虽然对外人都说安世子对她如何体贴周到、新婚和美,可郭碧玉却知道,除了新婚那一夜,安子鹤后面再也没碰过郭美玉。
那时候,郭碧玉以为安子鹤只喜欢她一个人,愿意为她“守身如玉”,所以才那样冷待十里红妆嫁进锦乡侯府的郭美玉。
她是有多蠢。
那时候安子鹤和她说的十句话有六七句是在问扬羽,两个人滚做一团儿的时候,她故意说起哪里被扬羽碰过,安子鹤便是一顿捏掐啃咬,整个人就跟吃了药似的,比平时要野蛮兴奋三分,可她只以为是安子鹤拈酸吃醋、爱极了她!
想到安子鹤的爪子曾经在身上乱摸的那种感觉,虽然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郭碧玉还是忍不住呕了一下。
郭美玉立刻紧张起来,从床边快步走到门口道:“浣琴,浣琴!”
门被推开,一群丫鬟都涌了进来。
“大姐姐吐了!”
青燕骇了一跳!急忙端了痰盂过去,黄鹂和墨鸦也围在床边张罗着是不是要换褥子。
郭美玉在旁边道:“大姐姐这是吃坏了什么?原先只是听说受了风寒。浣琴,你再去找娘亲让她把大夫请来。”
“不用不用,我没吐。”郭碧玉将伸到眼前的痰盂推开:“我就是看到二妹妹太高兴了,聊起来就没个完,说话说的太多了,嗓子有点儿干。”
郭美玉瞪大了眼睛。
明明刚才郭碧玉都在发呆,就说了三句话都不到!
原本青燕也担心是不是中午吃烤芋头吃撑着了,听到郭碧玉这样说,将痰盂放下来,担心道:“大娘子,真不用?”
郭碧玉推开青燕,从人缝中看着郭美玉,露出一脸热情的笑容:“我就爱和二妹妹说话,咱们姐妹这么多年都没见着了,就小时候见过一面儿,那会儿咱们还不记事呢。”
郭美玉自动的忽略了第一句话,咯咯的笑起来:“是呀,我听我娘亲说过,我还在你的床上睡过呢。”
这事儿郭碧玉也听自家娘亲说过,听说那时她试图把郭美玉推下床。
郭美玉呆的时间虽然短,但是对她来说也很煎熬,便施了礼道:“大姐姐,我这就回去了,不打搅你休息了,你好好养病要紧。有什么用度缺了少了只管让浣琴去找我娘亲,我娘亲若是没空,找我也是一样的。”
她才十岁,可这话说的有模有样,语气拿捏的也好,施礼告辞的姿态也满是世家闺秀的范儿,话语间更是透出了上京的郭宅此刻是二房当家作主的意思。

郭碧玉心里边“啧啧”了两声,这孩子,被二婶母教导的一点儿活泼气都没有了。
于是她眼神中又带了些许怜悯:“二妹妹这就要回去了?我从南边儿带了好多好玩的东西呢,你要常来坐坐,咱们姐妹两个一起玩。”
郭美玉启唇得体的笑道:“我是真羡慕大姐姐这样悠闲!只是父亲和母亲为我请了师傅,七七八八样的课业要上到年底呢,今天还是教我学画的夫子家中有事,所以才有了这半天闲暇。”
这世家闺秀的做派曾经让上辈子初到上京的郭碧玉钦羡不已。
那时二夫人李氏为郭美玉请了数名夫子,有的在上京还颇有名气,一心想教出一个世家淑女,这样教导出来的郭美玉,举止娴雅,知书达理,处处都把出身商家的郭碧玉比到了地上。
青燕她们在一旁,听得又是刺耳又是扎心。
郭碧玉倒浑然不觉,眨了眨眼睛道:“既然二妹妹这么忙,我就不留你了!我从江南那边带了许多养护皮肤的膏子,还有那边儿太太娘子们喜欢用的胭脂,黄鹂,之前我不是让你装过一套?给二妹妹带回去用,里面儿有合适的或者喜欢的再跟我说,我差了人去江南购回来。千万别客气!”
郭美玉微笑道:“那多谢大姐姐了!”
浣琴照看着郭美玉走到外间,就听郭碧玉在里面精神头十足的喊道:“浣琴!外面雪大地滑,去送送你家二娘子!送到住处你再回来!”
浣琴应了一声,就看见黄鹂从后头抱了一个大方盒出来。
那方盒是木头做的,上了紫檀色的漆,边角雕刻成圆润的云纹,盒盖之上是一丛幽兰的图样,闪闪亮亮的,从各个角度看颜色也不一样,有时亮银,有时碧蓝,极是漂亮。
郭美玉害羞道:“好讲究的盒子。”
黄鹂将那妆盒放到案台上,快手快脚的用一方四角绣了高脚花盆簇团花标记的双丝厚织棉布打着包,道:“这是咱们聚时珍自己出的东西,专门供给大户人家用的,那些江南官家娘子们来聚时珍挑首饰,都是成套成套的拿,总不能就那么直接拿了走,这才定做了一批这样的盒子。”
她将包裹放到浣琴手上,嘴里继续嘚啵:“上面的花花草草的看着好看,其实却不值钱!都是贝壳削成了薄片嵌上去的,听说东南那边海里一抓一大把!”
浣琴接了过来,双手顿时一沉,她笑道:“哟,这盒子挺重的呢。”
话音刚落,就又听见郭碧玉在里面嚷嚷:“黄鹂,盒子重,你帮二娘子送到裁玉阁去!”
“哎!”黄鹂喜气洋洋的应道。
郭美玉一出玉锦阁的门,外面的雪正好停了,东院里几乎没什么人手,自然雪也没有及时扫干净,郭美玉皱着眉头道:“年关了娘亲事情多,忙不过来,也顾不上去找牙婆买人,过会儿你从西院带几个奴婢过来,将这里的雪打扫了,不然大姐姐这边……倒叫人说娘亲做事疏忽!”
黄鹂抱着妆盒笑道:“二娘子想多啦,奴婢们都知道二夫人是大忙人,忙里忙外的,我家大娘子还特意交代了,不许奴婢们给二夫人添乱,有哪个出去乱嚼舌头要重罚的!”
浣琴一手擎着伞,一手搀扶着郭美玉,道:“二娘子仔细着脚下,别滑倒了,这些事情交给奴婢。原本奴婢也是二夫人派过来暂时照顾大娘子的。”
三个人两前一后的出了东院,就又是另一番景象。
院子正中,穿堂的大空地上雪都被扫的干干净净,十数名男女仆役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将雪整整齐齐的堆在公孙树下面。
浣琴、黄鹂跟着郭美玉穿过中庭,刚进西院,迎面正遇到二夫人房里的大丫鬟双寿。
双寿急忙停下脚步,施礼道:“见过二娘子。”
郭美玉点点头,道:“我娘亲还忙着呢吗?”
“一个下午就没歇过,吏部李侍郎的夫人刚走,还带着李三娘子,说这次没见到你,下次请你去她家中玩。”
郭美玉道:“我去探望大姐姐,大姐姐还病着,贸然引见给三娘也太草率,等下次有了机会我带着大姐姐一起去。”
双寿笑道:“二娘子说的是。”她又看向黄鹂,从头脸一直望到手里的大盒子,道:“这妹妹有些眼生。”
黄鹂笑着屈膝道:“见过双寿姐姐,我是大娘子院里的。因大娘子送给二娘子的东西太重了,下雪天路又不妥当,所以交代奴婢送过来!”
双寿不自然的笑笑:“哟,看着怪沉的!那奴婢不在这耽搁二娘子了。”
“可不是沉!”黄鹂眉毛都要扬了起来,“大娘子从江南带回来的胭脂水粉什么的,瓶瓶罐罐的装了一大盒子!天冷,我得赶紧送二娘子回屋,双寿姐姐您自去忙。”
浣琴瞥见伞下郭美玉的小手紧紧的抓着两侧的衣襟,肺都要气炸了。
难怪大雪的天出来送东西,黄鹂还答应的那么快,透着一股得意洋洋的劲儿!原来打着主意是要存心到处张扬显摆,让旁人都知道大娘子送二娘子这么大一盒东西!
浣琴却不能表露出来,扶着郭美玉拐了几个弯,进了月亮门,就是一片规模不小的梅林。
一阵阵暗香传来,黄鹂边走边吸着鼻子,东张西望的道:“二娘子这园子可真大!这么多梅树,难怪能画出那么好的画儿来!老太太都夸呢!”
浣琴心中愤恨:今天风大雪大,怎么没闪了你的舌头?
黄鹂还在继续的叽叽喳喳,浣琴忍无可忍的道:“黄鹂,送到这儿就行了,你把盒子给我吧。”
“那怎么行!”黄鹂大声的叫嚷起来。
郭美玉眉头一皱,伞下的脸露出了几分厌恶来。
“大娘子让奴婢送到裁玉阁,如果奴婢偷懒,现在就回去,大娘子知道了,会狠狠的罚奴婢的!”黄鹂惊恐万状,“说不定会把奴婢这条偷懒的腿打断的!”
浣琴想撞树的心都有了,要不要这么夸张啊!你把大娘子说的这般狠毒,大娘子知道吗?
郭美玉淡淡的道:“倒看不出来大姐姐脾气这么差,既然如此,你就送进来吧,万一因为这个受罚了,我心中也不忍。”
浣琴急忙道:“二娘子真是体谅咱们做奴婢的。”
闻香正在里面拾掇屋子,听声儿便赶了出来,帮着刚进了门的郭美玉摘了斗篷,递过手炉,觑着郭美玉和浣琴的脸色似乎都不怎么好。
黄鹂也没理会郭美玉主仆的脸色,道:“二娘子的妆台在哪儿呢?奴婢放上去,也好回去交差。”
浣琴也懒得再跟她争,下巴冲着里间抬了抬道:“那不就是?”
黄鹂也没让让,径直走了进去,将包裹放在妆台上,边解扣儿边道:“二娘子试试大娘子带来的这些胭脂,娘子们都是精贵人,原本就该用好东西,哪能像奴婢这样糙脸粗皮儿的呢!”
闻香听得瞠目结舌!
她晌午陪着二娘子去看老太太,就是遇见了这个黄鹂,说是大娘子差她送个什么劳什子的烤芋头,把老太太勾的魂不守舍的!当真是一家子粗俗不堪的土财主!
现在看来,不但粗俗,而且还特也无知无礼了!
一个东院的奴婢,就大大咧咧的进了二娘子的闺房,还没规矩的话多,真是太不像样了!
不多时,黄鹂才拿着包裹皮出来了,笑道:“二娘子真是雅致人,房里尽是些琴棋书画儿的,让奴婢大长见识,奴婢真是敬仰的很。”
外面等着的三个人都很无语,不但擅自进去了,还到处乱瞅乱瞄的,好烦人啊!
黄鹂将手里的包裹皮一叠,又道:“倒不是舍不得这块布,只是常用来包东西,今个儿是手头没有新的了,拿旧的留下来对二娘子也太失礼了,奴婢就顺手带回去了。”
她突然掩着嘴笑起来,“奴婢也太冒失了,刚才自己个儿就进去了,也没个人看着奴婢,奴婢可什么都没动。”她转着眼珠子,“不然你们谁进去查查?”
浣琴挤出笑容来:“你这丫头,查什么查。那破布你可收好,好像谁图你家大娘子一块包裹布似的,快回去交差吧!”
“浣琴姐姐,可跟我一同回去么?”
“我还要过一会儿,你先走。”
“那奴婢告退了。”黄鹂施了礼,却没走,浣琴和闻香都奇怪,听她又道:“奴婢告退了?”
郭美玉点点头:“下去吧,回去跟大姐姐说,等我有空了再去看她。”
黄鹂这才走了。
人出了裁玉阁的门,郭美玉便起身进了里间。
浣琴和闻香急忙跟了进去,见郭美玉站在妆台前面,看着那个大盒子,两只眼睛已经挂了泪花。
“他们大房有钱是他们的事,凭什么可怜我?”
闻香不解的看向浣琴。
浣琴心疼起来。
二娘子再懂事,也不过才十岁大。
郭美玉扭身扑在床上,抽泣道:“大姐姐凭什么那么看我?”
浣琴那会儿在门外,也不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也无从劝起。
“就像看乞丐似的看着我……”说到这里,郭美玉哭的更厉害了,“凭什么拿盒东西还到处说,好像我受了施舍似的……还不能不要……呜……”
闻香叹了口气道:“二娘子,您这样可就钻了牛角尖了,大房,那是商户,您就当她们只有那么一样儿能炫耀了吧。”
浣琴将帕子沾了温水,将郭美玉扶了起来,边擦脸边道:“就是,二娘子您平日里多通透的一个人。商户家的女儿,哪能和您平起平坐的?奴婢这几天看,只有一样儿大房比咱们二房厉害。”
郭美玉双目微红,有些不解的看着浣琴。
浣琴皱了皱鼻子,笑道:“就是那股子铜臭味儿啊!”
闻香也不甘落后,嬉笑道:“你还少说了一样儿呢,大房还会烤芋头讨好老太太呢,这本事,咱们可比不了!”
“噗嗤。”郭美玉这才转悲为喜,嗔怪道:“就你顽皮,这话可不能说!”
浣琴道:“这才是了,二娘子何必妄自菲薄?郎君在甘州为官,官声极好,升调京中,不过半年,您看看多少官家的小娘子下帖结交您?您再看看,可有人想要结交个商户之女?便是再有钱又怎样?”
郭美玉恢复了冷静,看着那妆台,点点头:“可是虽然大姐姐这样,到底也是我郭家的女儿,上京可不是江南,我也不能不顾及她,唉,下次我去和娘亲说,请夫子们一起教我们两个吧。”
郭妈陪着雀儿用完了晚饭,已经很晚了,回到玉锦阁正赶上黄鹂在那说白天的事儿呢,三个丫头笑的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郭妈这些日子难得的睡得不好了,一闭眼,就是二夫人没能从她嘴里问出来的情形。
那个晚上,大娘子跪在床上划拉来划拉去的模样,还有那一句“尸首呢”,成了郭妈的噩梦。
原本,在郭妈心里,郭碧玉是真的做了噩梦魇着了,可是自从被郭碧玉敲打了一番以后,她心里竟然越来越怕。
此时,郭碧玉正倚在软榻上,灯光下,她看着这三个丫头的神情透出了一股子纵容劲儿,倒像是三个丫头的娘!
郭妈急忙揉了揉眼睛。
郭碧玉正犯困呢,前世这贪睡的毛病不怎么好改,听见动静懒洋洋的抬起头看着她:“郭妈回来了?雀儿怎么样了?”
“还好,并没有吃什么苦。”郭妈讷讷的道,“做奴婢的,总有些活儿要做,这也是免不了的。”
雀儿被罚去洗衣服了。
寒冬腊月的,这算是苦差了。
郭碧玉不置可否,这会儿青燕起身给郭妈倒了杯水,体贴道:“郭妈辛苦了。”
郭妈接过来,喝了一口,小心立在软榻旁边儿,道:“大娘子今个儿身子怎么样?好些没有?”
郭碧玉“嗤”的一下子笑出来,斜斜看着郭妈道:“郭妈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坐不敢坐、站不敢站的!我该说的,那天都说完了,你只要照着我说的做就行了。”
她的面貌有几分像费氏,尤其是眉眼,柳叶眉下面是上扬的丹凤眼,脸颊被烛光映照的有些嫣红,小小的脸庞很是明艳。
尤其是斜斜的看着郭妈,很有种风情蕴含其内。
郭妈心里更加吓了一跳。
她想起了今天路过西院侧门的时候听到的话。
两个看守院门的老婆子正在那扯闲话呢,郭妈原本也没打算听,可是路过的时候恰好就听到了“东院大娘子”几个字!
侧门平时不开,那两个婆子在门里,郭妈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外,听了个完完整整,一句都没落下。
“哎,你听说了没?东院那位大娘子病了。”
“这谁不知道,那天东院那个丫鬟一路上喊着跑到了正院,把老妇人都吓了个半死,不说是夜里受了凉!”
“所以就说你消息不灵通吧,我听说……”
郭妈当时便凑了过去,耳朵贴在这边门上,清清楚楚的听到那婆子道:“听说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身。你说,大半夜的开门就要往外面跑!听说拽都拽不回来,你说这不是中邪了是什么?”
“真的?”
“这还能有假?东院的人说是做了噩梦,可这么小的孩子,做了噩梦不过是在床上哭几声,哪会往外跑?”
郭妈当时就打了个寒战!
再回想起那个晚上大娘子的模样,越寻思,越像。
再看到眼前的这个说不定已经被什么邪物上了身的大娘子,郭妈忍不住垂泪道:“大娘子啊,郭妈没伺候好你啊……”
郭碧玉翻了个白眼:“郭妈,我还没死呢,你嚎什么丧。”